比起第一次的青涩与野心,第二次踏进培元校门,我多了一份从容和内敛。两份录取通知书,这是六年培元人的骄傲与感慨。通知书的改版,校服的变迁,食堂的装修,都是我们专属的独家记忆。
穿着红白校服走进润苍楼的时候,我对于培元的认同感初初萌生,十三四岁的年纪倒是生猛得很,许下的初中愿望是“成为培元的骄傲”。这个愿望倒也不时时强烈,像蝉的叫声,热烈时不停鸣叫,冷却时温吞蛰伏。
如果可以,就用暴雨比喻考试吧。中考那几天,闷雷击打天空后,泉州的雨就开始随心所欲了,连小臂接触纸张都是潮湿的感觉。
中学时代,我总对这种大型考试有种欢喜,因为我可以理所应当地享有所有人的祝福。秀密老师在楼道等我们;冬梅老师看着我们在中考时在纸上下的五子棋,恨铁不成钢;强哥带我们看综艺解压;丕平老师说:“我有朋友职校的,你们不用担心。”青松哥一如既往轻松地看着我们,但我记得那年数学很难受;姚漂亮比我还自信我没问题,但事实是那年历史我没A,好在物理A了,化学99,对得起伟红老师了,顺便表白一下她的美丽和傲娇。
其实想来,中考也不全然尽兴,十三四岁的宏伟梦想显然不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清不楚就实现了,但她运气挺好的,说真的。第一次准备讲稿,第一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那是我很惊喜的一次机会。优秀吗?似乎不够格呢。
中考后,雨停了,我悄悄录了最后一堂课姚漂亮的音频,混着我和周围的人的交谈声。里面有很多比我优秀的同学,有很多好久没见的朋友了,我那时也没清楚地意识到,我们选择了很不一样的道路。有些优秀的人离开了,我还是倔强地选择“不动”。
“培元很好,留下来挺好的。”这是我中考后去见小学的老师们说的,我记得有位老师说了一句话,但很不幸我空耳了,然后脸皮薄地点头说听懂了,其实没听到。不过,我自定义了那句话的意思:树繁,看叶。
选择是中性的,我会把它变成正确的。
2019.6.25于中源剧场
高考那三天,就像放久了的汽水,只剩安静的糖水味,没有焦虑和恐慌。我听着广播里苏段和陈段对考试流程的嘱咐,嗯!苏段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和门卫大叔打招呼,他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吧,我马上就要解放啦”;和同学赞美金姐姐的裙子真美,在考完语文后想向她吐槽作文让我想尽了一切四字成语,怕她问我写的啥所以就没问了,说出来怕她原地让我爆炸;在考完数学的时候看热搜被张琪老师抓现行,心想老师啊下午肩膀拍轻了,功力传得不够哇,然后笑着打赌大学绝对不学数学;在考前最后听一次肖老师的“同学们,早读了”,手里拿着读得五颜六色破破烂烂的作文提纲,那是我高三成就感的来源;在去往香港楼的路上和董老师拥抱,她非常大方地说把毕生所学借我一个半小时;巧敏老师还是很可爱,我记得我握了很久她的手,用右手握的。
我想了想,为什么我期待高考。从上初中的时候,我喜欢关注高考的新闻,期待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高考的主角。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十八岁,可以收到所有人毫不吝啬的祝福,路边会写着“高考期间,禁止鸣笛”,警察和记者会在校门口等待着,还有高考志愿服务站,我记得我收到了一瓶矿泉水的服务,就连暴雨都得为我喝彩,在柏油路上放着礼花。
我又一次成为学生代表,拿着讲稿,依旧匆匆忙忙,慌里慌张地站上台,接过话筒,但依然讲得慷慨激昂,自我陶醉。
六月末,福建考试院依旧脚步悠悠,我听着网传的出分时间,一边放着部综艺转移注意力,一边刷着网站查分。灰色按键亮起的一瞬间,我难得没眨眼,安静地看它跳出来,没看各科分数,似乎就是觉得刀起头落的痛感短暂些,我直奔排名:250,这个数,挺好啊。
组织着混乱的语言,我和每一位老师传达了感谢和喜悦。很没出息,但我是真的喜悦,真的满足,真的觉得努力没有白费。心虚地认为,一个花了这么多力气找路的人,最后真的走完了路,真好啊。
我成为培元的骄傲了吗?不知道。但比起最初的摇摇晃晃,我收到第二份录取通知书之后的确笃定前行,全力以赴了,就像每一个受到嘉奖的孩子一样,想让这份奖励名副其实,然后最好再留下什么。我很感谢在培元的六年,她像一位母亲,竭尽全力地爱着每一个她的孩子。
我和培元的相遇,是彼此的过程。润苍楼和骆忠信楼都能看到绝美的晚霞,那里的人永远十三岁和十八岁,会有更多的人在润苍楼和培元相遇的,也会有更多选择走向骆忠信楼,成为风景的一部分。
2022.6.10于中源剧场
我从培元毕业了,六年的培元生活也被我尘封在文字里,偶尔看看。听说高考时泉州又下雨了,有一些记忆会在雨水里模糊了,就像我不知道高考的时候金姐姐踩着高跟鞋跑着回去帮我取什么东西了,是外套还是水杯?算了,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培元的孩子,被爱包围着,有着共同前进的力量。
前路还在继续,平芜尽处是春山,我仍然需要追风赶月,培元则依然站在原地,继续她说了119年,并且,永远说不完的故事。
然后,我觉得,在夏天适配度满分的暴雨天里,一定会有人笑着和穿着红蓝校服的学生说:“我也是培元人。”
2023.6.19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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